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，冰璃沫呼吸變得有些粗重，她半蹲在逍遙無憂面前，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。

“小七哥？發生了什麽事你也不告訴我，是不是二師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？你說話呀，我從來沒見你這個樣子，我怕……”

她急切地看著他，既期待又有些害怕他的答案。

“你昨晚去哪了？”他終於吐出了六個字，不帶一絲情感。

“嗯？”冰璃沫有些摸不著頭腦，但還是乖巧地回答：“小七哥是不是傻了，我們昨晚一起聽二師兄念叨了很久啊，到半夜才走的。”

她當時可是好不容易抓住了機會，一溜煙兒地跑了回來，這才躲過二師兄的絮叨。

“那之後呢？”

“之後？”冰璃沫直起身子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語氣有點不耐：“當然是直接回縹緲閣啦，難不成還能跑出去偷酒喝不成？”

小七哥問這問題幹嘛，莫不是懷疑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？就因為這事在她院子外面守了大半夜？會不會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？自從他斷了雙腿以後身體一直不大好，修為也很難再精進，她看著有些心疼。

還不待冰璃沫發牢騷，逍遙無憂已經沈了臉色，溫柔如水的眸子裏爆發出狠厲的氣息，好似世間一切都在他的掃視下成為了無生氣的死物，就連冰璃沫也被看得有些瑟瑟發抖，脊背發涼。她從不知道小七哥居然有這麽強大的氣場，真的是那種兇起來都怕嚇到自己的那種感覺。

突然，他扯起嘴角，冷冷地笑了一下，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一般冷漠：“你昨晚不就是去了浮雲殿盜酒嗎？她已經說了要給你了，你為什麽還不滿足？”

他沒想到自己疼愛了上百年的師妹居然如此任性，做事情不留餘地到了這種程度，居然連自己唯一意義上的朋友也不放過。他以為她只是有些貪玩任性劣性難改，但是她至少是善良，勇於擔當。

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越走越遠，他必須要好好地正視這個師妹了。

冰璃沫一臉茫然，無辜地看著他：“我聽不懂你說什麽啊小七哥，我都好幾天沒有喝過酒了……”

說著，她的目光正好瞥見墻角處的一堆酒壇子，怪不得她一直覺得今日的空氣格外好聞呢，看那瓶子是裝醉星辰的。到底是誰啊，居然敢這麽奢侈，買了她最愛的酒喝完還把酒壺扔在她的墻角？太過分了！看那一堆酒壺少說也有百八十十個，每壺要五百靈石呢，她只覺得堆成小山的靈石被白白這麽浪費了。

逍遙無憂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，眼底的失望溢於言表：“你，還有什麽好說的？”

“我……”冰璃沫有些惱怒：“不就是幾壺酒嗎？至於讓你這麽對我嗎？”

就算是我偷偷喝酒，小七哥也不該這麽嚇我啊，一大早就來我門口堵我，又兇又冷的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怎麽他了呢。更何況那酒根本就不是我喝得，小七哥也不問問我就來質問我，這口氣不出不快。

腦海中越想越氣，冰璃沫道：“七師兄，麻煩你跟我道歉！不然的話我以後就都不理你啦！”

她故意叫他七師兄，硬生生拉遠了二人的距離。

誰讓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質疑她的？冰璃沫一直把他當成最親的哥哥，什麽話都跟他說，不管她對他多過分他都一笑置之，從小她就調皮，犯了錯都由他擔著，上百年的依賴，養成了她對他的時候，難以掩飾的驕縱。

他眼底仿佛受了傷，疼得睜不開，滾燙的濕意在眼眶裏醞釀著，他擡起頭忍住不讓淚水崩潰。呼吸，胸口處的柔軟好似潰爛，又也被人拿著生了銹的鈍慢慢拉扯。

“好“他顫抖著開口：“冰璃沫，從今日起，你我恩斷義絕。”

背對著他偷笑的冰璃沫聞言，好似晴天霹靂。他不是應該放軟語氣過來安慰她，哄她，逗她笑嗎？為什麽會說出 這麽絕情的話？

他還叫她冰璃沫？一百多年啦！他從來都是溫柔地叫她小十一，親昵地叫她十一師妹，玩笑地叫她小野猴子……從來沒有這麽冰冷地連名帶姓地叫過她。

她難以置信地回頭，速度很快，快到飄逸的長發飛在空中，發尾刮過自己的臉。她感覺被自己的長發甩了一記耳光，但是一點兒也不疼，耳膜裏轟隆隆作響，臉色早已蒼白。

“小七哥，你在說什麽？”她喃喃地重覆：“你我恩斷義絕？恩斷義絕？”

他們之間哪有什麽恩啊？都是她欠他的……他欠的恩是南無霜的，早已還不清，可是對她……這次是真的寒心了。

擡眸，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，他的眼空洞得如同無盡的虛空，嘴巴上下闔動，說著她不解的話：“等依米醒來，我就立刻下山。”

“不！”冰璃沫瘋了似的沖上去，死死地抓住他的輪椅，他散發出強大的氣場，冰璃沫沒有防備，雙手被他彈開。

這又關依米什麽事，依米喜歡他的事冰璃沫是知道的，但是她和依米一直相處得很融洽，她也一直撮合他們，一直覺得要是依米能夠陪伴逍遙無憂的話， 也算功德圓滿。

可是，到底為什麽他會對自己這麽冷漠，這麽絕情，連上百年的情誼都可以不管不顧，說出那般令人傷情的話。

冰璃沫追了上去，語氣裏有幾分急切：“小七哥，我錯了，我道歉好不好，剛剛是我逗你的，你不要生氣好不好？”

她開始慌了，好害怕逍遙無憂就這樣生他的氣然後離開，雖然心裏不解這件事和依米有什麽關系，但是她還是率先開口認錯。她感覺這次要是逍遙無憂離去的話，就不可能再原諒她了。

逍遙無憂的身子頓了頓，卻沒有回頭。

最最疼愛的小十一，這次是真的寒了他的心了。或許今日的人不是依米的話他還不會這般決絕，但是……沒有假設，一切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。

他停頓在原地不敢回頭，把他痛苦的呼喊聲屏蔽在外，腦海裏只閃過鮮血淋漓的畫面。

冰璃沫看他停頓了一下，堅定的背影在清晨的微風中瑟瑟發抖，沒由來地覺得心疼。

她知道他對自己有多麽寵溺，甚至到了慣縱的程度，所以才更覺得這次的冷漠來得傷情。

是她，在細水流長的歲月裏，太把他對她的好，當成理所當然了！

可是，他就是這麽一路把她寵過來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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